2016年9月9日出版的《中国新闻出版广电报》刊发了由焦凌、徐展撰写的书评《纸上依旧难为情》,对我社出版的“悦经典”系列图书之《舞姬》作了深入介绍和重点推介。
《舞姬》讲述了留德青年丰太郎在柏林结识了家境贫寒的舞女爱丽丝,两人产生了纯洁的爱情,却不得不屈服于封建官僚势力的压制,最终酿成悲剧。小说采用自白体,根据作者留德经历演绎而成,堪称一部忏悔录。作者森鸥外是日本浪漫主义文学的开创者,与夏目漱石、芥川龙之介并称为日本近代文学三大文豪。本书精选了森鸥外最负盛名的留德三部曲《舞姬》《泡沫记》《信使》,以及中篇小说代表作《雁》。笔触唯美哀伤,就艺术性而言,代表了森鸥外浪漫主义文学的最高水准。
书评全文:
纸上依旧难为情
焦凌、徐展
自古代至近代,日本作家多有深厚的中国传统文化底蕴,这一点在森鸥外身上可以得到验证。无论是唐传奇、明小说,还是汉学诗文,对于森鸥外而言,都是早已烂熟于心的,因此运用这些素材信手拈来。这位写着西方题材的日本作家,既进步又守旧,所谈核心总是古典的情与礼之辩,即是“忍情”。
在近日由陕西师范大学出版总社出版的森鸥外代表作《舞姬》之中,“忍情”的主题贯穿其中,开篇惊艳,文字干净利落,冷静克制,娓娓道来。著名日本文学翻译家高慧勤的文笔更是提升了本书的阅读体验。
留学生“我”与舞姬爱丽丝之间的爱情是必然的,悲剧也是必然的。人生若只如初见,或许便不会如此伤情。“我”是优秀的,也是怯懦的。“我”之所以被认为优秀,是因为一直遵循着三纲五常、克己复礼,可这籍籍无名、进退维谷的一生真的是“我”想要的吗?对“名誉”的重视不止是母亲与社会灌输给“我”的外力,这份渴望早已与“我”融为一体,和对自由的追求一样,也是真我的一部分。当“我”收到友人信件并相从的那一刻起,就已经选择了没有她的未来。东归前的那场高烧,是“我”最后的良心谴责。但,相信“我”离开前流下的无数热泪是发自真心,真的是在遗憾,遗憾自己没有坚持自由,也没有捍卫爱情,更遗憾的是,旧我居然也属于真我,对名利的追求也同样是内心的渴求。
书中另一个中篇《雁》是全书中最直接体现森鸥外汉学功底的一篇。小玉天姿美丽,又擅弹三弦,却被巡警骗婚又遭遗弃,于是怀着舍身救父的决心卖身为末造的外室,没想到又是所托非人,末造从事的高利贷行当使她感到耻辱,同时也遭到末造妻子的深深妒忌,只能别居在冷清的小公馆里。
从小玉一笑得到冈田的脱帽敬礼开始,这便不是一个人的故事,但冒险的只是小玉,冈田始终表现得像局外人一般。小玉的心就是那时时被玉手拨弄的火盆,对着任何人,都曾经努力燃烧过,最后只留下了残灰。她是一只睡眠中被意外打落的孤雁儿,是笼中未能成双而活的红雀儿,因为救她的人,只是给了她美好的梦想,却无法呈现于现实之中。“心不可动,心动即生隙,隙生则不得上乘。”不动心的秘诀便是忍情,而忍情的结果早已注定了是辜负。
森鸥外的遗世名言是:“愿死而为森林太郎。”一位一生都在书写忍情故事的作家,最终的愿望却是做自己。或许,即使渺小的个人总是不得不屈服于现实的威压之下,但唯一永远不可受控的只有自己的灵魂。相思相见知何日?忍情到最后,即使倾吐于纸上,也依旧难为情。
此情可待成追忆,只是当时已惘然。